我们在寻找什么

两年前在《南风窗》上看到一篇影评，从此默记下“林昭”这个名字。

两年过去，灯火阑珊之处，偶然的机会找到这部《寻找林昭的灵魂》。看过之后，本想连夜写点儿东西出来，却又因刚刚为《异端的权利》写过一段评论，未免有痈赘之嫌，故欲言又止。

不想昨天在《明镜周刊》上又读到关于审判红色高棉的报道，于是相似的恐怖历史顿时在脑子里形成共鸣：革命，清洗，屠杀……为什么，为什么相似的悲剧会反复的重演？是社会制度的必然，还是人类劣根的宿命？

我们需要一个答案，我们需要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我们在寻找。

答案，就在卡斯特利奥被查禁的文稿里；出路，就在林昭用鲜血写就的诗篇中。能够与对权力的无限欲望向抗衡的， 是自由、平等与博爱的观念；能够从宿命的漩涡中自我救赎的，是对异端的宽容。

人在很大程度上是理性的，这种理性总是表现为自私而短视，总是甘愿为蝇头小利的诱惑而放弃自由与平等操守，而且乐于以幸灾乐祸之心隔岸观火，这是自然选择赋予成功个体的奖赏，却也是社会悲剧的根源。因而即便精熟博弈于心，也依旧难以逃脱囚徒困境的惩罚，直到牛轭牢牢套在肩头才发现悔之晚矣。

自然选择从不许诺未来，如果人类要摆脱恐龙的宿命，我们需要更大的智慧。这智慧不可能属于任何个人所独有，对个人的盲目崇拜几乎必然是悲剧的序章。

重读一下马丁·尼莫拉牧师的墓碑上的碑文吧：“当初他们（德国纳粹）屠杀共产党，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共产党。后来他们杀犹太人，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 是犹太人。再接下来，他们杀天主教徒，我仍然保持沉默，因为我也不是天主教徒。最后他们开始对付我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为我说话了。”

沉默的羔羊，下一个就是我，下一个就是你。

三十年也好，三百年也罢，历史终该有个了断，审判的意义并不在于将罪人送上绞架，而是为整个社会，整个民族，乃至整个世界提供一个反省的机会，为后人铸一口警示的洪钟。而这审判只能由一个成熟的公民社会来实现，因为一切信条的基础是人生而平等，这是阿尔法，这是欧米迦。否则，审判仍将为仇恨和欲望所主导，历史也必将继续重复无尽的悲剧循环。

记得在国图的一次讲座上，一位听众提出了这样的精彩问题：“中国现在存在‘公共’吗？如果没有怎么办？”回答也同样精彩：“如果没有，我们就创造一个。”

我们需要创造一个公共社会，一个自由平等的社会，一个尊重异端的社会。为你，为我，为了每一个平等的人。

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