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9/2006

绿色能源的绿色问题

眼见着穆斯林兄弟手里的石油价格在一路飘红,能源问题也显得越发的紧张起来,可再生能源的开发俨然成了全人类未来的救命稻草,其中生物能源更是以其非比寻常的绿色声望而一枝独秀。一向以热衷环保的而著称的德国人在这方面自然也不甘落后,前几日刚刚读过一则关于德国推广生物柴油的新闻,据说已经有专门使用油菜籽作原料的炼油厂和发电站,使人眼前一亮。

不过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经济活动的空间关联也越来越复杂,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情况越来越多,反之亦然。这不,今天就在《明镜周刊》上找到这么一篇“自暴家丑”的文章,于是在杞人忧天之余倒也更令我对德国人的“国际主义”环保意识肃然起敬了。

Biofuels: When Renewable Energy Is Bad For The Environment - International - SPIEGEL ONLINE - News

生物柴油本身的绿色属性倒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仅仅从终产物来判断整个产业的性质还为时过早。原来用于制造柴油的主要原料棕榈油绝大部分来自东南亚(印尼及马来西亚),而自从棕榈油制造柴油的潜力被开发出来之后,棕榈油的市场需求量大增,价格自然也非往日可比,于是一个自然而然的结果就是印尼政府计划的将热带雨林开辟为棕榈种植园:要供应欧盟百分之一的能源需求,就需要三百万公顷的种植面积。雨林换柴油,何谈绿色之有?

不过话又说回来,损失的是东南亚的雨林,受益的是欧洲人的环境,况且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貌似生态悲剧又一次不可避免了。没想到德国议会还真的开始认真讨论这个“国际问题”了,一下让人想起前两年德国政府出手干预西门子向中国转让核电站的事情,可惜只怕是他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一片好意,又要被习惯了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发展中国家人民骂作“狗拿耗子”了。

这件事情的两点启示:

一、要判断一项活动的环境效应,不能仅限于考察终端结果,还要在时间和空间的多尺度上对整个过程做分析。

二、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均衡,相应的环境意识也大相径庭,如何协调跨国合作时面临的观念和现实差异,这是一个很重要也很实际的问题。

9/22/2006

Tourism: Flowers on the Beds


Development Aid for Switzerland: Egyptian Money Floods Alpine Valley - International - SPIEGEL ONLINE - News

"The peaceful Alpine village of Andermatt is soon to undergo a radical facelift. Egyptian billionaire Samih Sawiris has plans to transform the valley into a luxury resort. The local population is celebrating Sawiris as their savior."

一个埃及人来到瑞士,这个全世界财富榜上的名列前茅的国家,投资拯救一个村庄,这个故事听起来有一点儿疯狂,不过这确实是真的,而且,Sawiris已经向他的梦想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群山环绕,与世隔绝,Andermatt的静谧会让人想起桃花源或是香格里拉,但是生活并不都是诗意,随着驻军的逐渐撤离,人们开始担心这里会变成一个Alpine ghost town。就在这个时候,从山的那边,海的那边,走来了一个说着一口流利德语的信仰天主教的北非人(摩西?)。摩西说,不,是Sawiris说,他想投资把Andermatt改造成旅游度假区。这是一个过于突兀的建议,很多人并不愿意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这不难理解。但是Sawiris最终说服了每一个人,这真是一个奇迹。

成功的关键并不在于,或者说并不仅仅在于他的财富,更重要的是他的诚恳,他的计划能够让每一最初的反对者都觉得很公平,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人家可不兴搞强行拆迁那一套)。

我引这条新闻可不是为了歌颂埃及人的三个代表贯彻得好,而是因为Sawiris的故事让我看到了社区参与旅游开发的成功希望。中国的旅游开发向来是开发商与旅游局“哥俩儿好”,少有当地社区受益的先例,以至于让我怀疑招商引资是不是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现在看来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双赢的结果还是有可能实现的,关键还在于民主,要每一个居民都认可才能放行,至于旅游局这个管家还是趁早下岗的好。

"They need more than just dishwashers. They need managers, and they need people to place little flowers on the beds every day."

The flower on the bed, in my view, is the secret of the success.

9/20/2006

走进街角社会

感谢老天爷,在我陷入一头雾水之际抛下一本《街角社会》 把我拍醒,另外还得庆幸William Whyte当初没有把他的博士论文扩展到Edward Wilson所说的“从三楼扔下能把人砸死”的“经典”标准,虽然无论从任何其他尺度来衡量它都绝对够得上一本经典。

当时,我正踌躇满志地准备将一项研究计划付诸实施,却突然意识到除了无根据的主观设想、靠不住的媒体报道、以及更靠不住的官方统计数据之外,自己实际上对研究对象的社会情况一无所知,我该从何下手呢?Capa那句名言是:如果你拍的不够好,那是因为你走得不够近;而Whyte的给出的回答则干脆是:走进,而不仅是走近。

走进,这就触犯了传统社会人类学的一项大忌,因为一旦观察者参与其中,便不可避免地会对研究对象产生影响,同时也必然会受到研究对象的影响,从而失去“客观性”(虽然原本也并不客观)。Whyte的研究也的确因此而受到过一些来自持批判认知论的同行的抨击,不过就如大多数评论所肯定的一样,对于一项以解决现实社会问题为出发点的实证主义社会研究来说,这一点代价是值得的。正是凭借着长达三年半“走进去”的亲身经历,Whyte才得以发现了仅靠一般旁观几乎不可能识别的街角社会内部非正式等级结构与个人行动表现之间的相互关系,保龄球赛的积分所反映出的社会等级关系也是Whyte所始料未及的,因此,Whyte常说,“我在实地呆了18个月以后才知道我的研究方向”。走进去尚且如此,远观又能指望有多少重大发现呢?

我真的不能想象一个幻想空手套白狼的记者似的社会工作者能够从他/她的调查对象嘴里得到多少可靠的信息,就更不用说能有怎样深层的理解了。简单的统计分析,根据表面的相关性就草草做出结论,这样的“想当然”式的研究正是当下科研和管理中的流行通病。正所谓“不如虎穴,焉得虎子”,脚踏实地的走进去,才是沧桑正道。

中共早年曾有一句很不错的口号:“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可惜如今早已蜕变成了“从办公室来,到酒桌上去”,领导们一年到头搞一次虚情假意的“微服私访”,还得在新闻里反复播放一个月。如此高高在上地遥控指挥,也难怪会出现如许多的社会问题了。科纳维尔在中国的命运定然是一拆了之,只怕上面永远也不会相信街角也有一个“社会”。

至于本书的可读性,我想,大概是再也找不出一片更像小说的社会学博士论文了,我的评价就简单两个字:迷人。

除此之外,Whyte在修订版中增补的附录,即“关于《街角社会》的成书过程”,对我个人的指导意义也并不亚于正文部分。诚然,我们不能苛求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毕业生能够写出如何无懈可击的研究论文,但是如果你真的试图去了解一个社会,那么《街角社会》将是一本最好的指导手册。

William Foote Whyte先生早于费孝通先生五年辞世,但他们留下的知识财富还将泽被后人。

9/16/2006

饮食男女,难念的经

关于家庭,东方人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西方人讲:“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二者貌似殊途同归,但东方家庭的那本经西方人恐怕是很难读得懂。

以家庭为题材的电影,小津也许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在他身后能够用东方式的镜头语言烹煮出家庭滋味的,也许就只有台湾的那几位导演了。我个人更欣赏侯孝贤的作品,李安的自然也不错,只是也许是受美国影响太大的缘故,整体风格上总有一点儿不伦不类。就拿这部《饮食男女》来说,故事性很好,但总觉得节奏太快了一点儿,张弛不够,东方韵味还欠火候,多少有一点儿麦当劳化,当然,也可能是我的视角过于固执,不够与时俱进吧。至少与美国人仿制的Hanging up比起来,李安的中国功夫还是要细腻得多得多的。

整部片子看下来,留在脑海里的还是片头的那一连串厨房镜头:炸鱼、蒸肉、炖鸡、烤鸭……,也许略微夸张了一点儿,但我倒还嫌夸张得不够呢:整部片子的其余部分加起来,也不及这一组镜头对中国的家庭观念揭示得透彻吧。传统的东方家庭关系是含蓄的,父母与子女之间绝不会如西方人一样露骨地把I love you挂在嘴边,费孝通先生称之为“纪律排除了私情”,我看到也未必,不过是表达的方式不同而已,倘真有一天俺老爹对我说一句“我爱你”,还真得把我吓跑掉不可。家庭成员之间的感情不以言表,而是融入生活的点滴之中,就像片中的老爷子每天叫三个女儿起床,帮着洗衣服,而其中融入情感最多的自然就是厨房,非要把桌子摆满才肯罢休,这是极有中国特色的一点,如此的“铺张浪费”,老外大概是不容易理解的。

我的祖母当年也做得一手好菜,虽不比朱老爹这般精湛,日子也不甚富裕,但逢年过节也总是要煎炒烹炸忙上几天,直到把桌子上垒得风雨不透才算满意,静候儿孙入席。后来祖母渐渐老了,味觉和记忆也都退化了,时常拿捏不好咸淡,甚至常常忘记放盐,但每次逢我放假返乡,也定要亲自下厨弄几个我儿时爱吃的菜。再后来,祖母过世了,从不下厨的祖父中风卧病在床,竟接过了祖母的班,年节之际指挥全家采买烹调,仿佛一部菜谱了然于胸。烹饪对于中国家庭的意义,实在不是简单的色香味所能表达的,投之于锅灶之内,传乎于觥筹之间,这便是中国家庭的“爱”,二十多年我才渐渐读懂,可惜却再也尝不到祖母烧的菜了。

至于家庭成员之间的具体关系,东方也同样远比西方更为复杂,比如夫妻、婆媳、妯娌等等,也都如同做菜一样,火候调味尽在细微之间,委曲求全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不比西方尽可快刀斩乱麻,老死不相往来。不过而今中国社会日渐西化,家庭结构也开始简单化,不再需要“把所有材料都集中起来再下锅”,省却了不少麻烦,敢爱敢恨而无所顾忌自然是好事,只是不知吃惯了洋快餐的舌头,还能尝出汤的味道吗?

难念的经,也许确乎不过是“饮食男女”而已,只是要念好这四字真经真的很难,即便是我这心粗如斗之人也为之头痛不已,只好一逃了之,且不知能逃到几时。

9/15/2006

温柔的力量

[中国早点-台北超快感]凯道的温柔

要民主,还是“和谐”,这是一个问题。

从前每每在媒体上听闻台湾政坛的各种丑闻,议员斗殴、政治黑金,后来居然还冒出了枪击疑案,于是乎我等尚可聊以慰藉,曰:“中国人搞民主不行,还是和谐社会好。”

然而此番台北凯特格兰大道上漫天飞舞的红丝带却郑重地向世人宣告:鱼与熊掌可以兼得,我们做得到。

台湾同胞游行示威的本事远近闻名,但展现出这般“温柔”的还是第一次,不过也正是这般温柔才是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对经验老道的政客们来说,冲动狂暴的“街头运动”从来不足为惧,只要避过风头待其自乱阵脚就好。而温柔的力量确是他们所惧怕的,因为温柔代表着平和,那是凝聚着成熟与理智、决心与毅力涓涓细流,终有一日要东流入海,任何压力与阻挠都无法改变它前进的方向。不再是明星大腕、不再是逢场作秀,平凡的民众是最伟大的集体,温柔的力量是无坚不摧的力量。如此坚毅,何愁腐败不除?

至此,阿扁是否下台已无足重轻,成熟的民主观念深入人心才是最为重要的。西班牙革命的失败并不妨碍奥维尔“向加泰罗尼亚致敬”,不管倒扁结局如何,我也要向对岸的同胞深深地鞠一躬。

我想这一次台湾同胞展现出的温柔所震慑的应该不仅仅是岛内的小小总统府:白宫,你还有勇气继续把那里当作后花园吗?北京,面对这样坚毅的民众,你做好统一的准备了吗?

9/11/2006

911劫后五年:悲剧如昨,错误依旧

By Bruce Gilden / Magnum Photos

埋头工作的日子恍如隔世,偶然在Slate上看到一组来自Magnum的照片才意识到今天是9月11日,五年前双塔的轰然倒地几乎改变了整个西方,不过对于大洋彼岸的普通中国人来说,那只不过是一条不疼不痒的新闻而已。对我来说,唯一的相关记忆就是第二天早上宿舍入口黑板上洋溢着愤青激情的一行粉笔字:“热烈庆祝美国被炸”,以及随后脍炙人口的“拉灯”笑话集锦。

我为自己的狭隘与冷漠而羞愧,可惜世界并不因我的羞愧而减少它的狭隘与冷漠。

911是一场悲剧,一场属于全人类的悲剧,然而悲剧的色彩并没有因时间的冲刷而褪去??这只是一段悲剧的开始,而非终结。从阿富汗,到伊拉克,到关塔纳摩,到整个世界,布什指挥着他的军队向猎狗一样疯狂地追逐着他所假想出来的每一个敌人,却从来没有时间停下来反思一下他为什么会有敌人。是的,也许他不需要思考,这样能使他显得更像一位勇士,他的国民会为他买单,只要将这场荒谬的战争坚持下去,他就能够像他的前辈一样以爱国者的身份永载史册。伟大的堂吉诃德。

然而错误的后果并不会被幻觉所掩盖,就如同皇帝的新装无法蒙蔽小男孩的眼睛。伊拉克战火纷飞,美国人以及他们的盟友到处被炸弹所惊扰,阿富汗80%的民众在期待塔利班的回归。与自己亲手“创造”的敌人作战,布什永远也不可能在他自己所想象出的这场游戏中取得最后的胜利。当我看到照片上那个小姑娘手中的纸板上写着的"SUPPORT OUR TROOPS"时,我预见到悲剧还会继续。

当我们习惯性地给别人的身上贴上形形色色的标签时,我们唯独忘记了一个词:人性(humanity)。所以,我总是徒劳地“为平安祈祷”,而一无所获。

9/08/2006

解释问题与解决问题

记得曾经有一位哲学家在被问及职业时答曰:“我解决问题”。

我也曾梦想有这样的本领,可惜终归实力不济,只好退而求其次,自命“我解释问题”。

我所谓解释问题,并不仅限于“坐而论道”(哲学家们精于此道),而是着眼于在系统的调查基础上对表象背后的下层结构进行窥测和分析,从杂乱无序的影响因素中剥离假象,借助于不拘一格的理论和实践工具对问题加以翻译和演绎,从而在发现问题与解决问题之间架起一座桥梁,哪怕只是一条溜索也好,而这正是目前科研和管理工作中最为薄弱的一个环节,也是我叛逃最初所学专业的一个重要原因。

刚刚以会务人员的身份参加了一个保护区管理会议,一如意料之中的听到了各位保护区管理局局长所提出的大量“问题”,虽然我在这个领域还只能算是一个门外汉,但是也已经能够从中识别出不少“伪问题”:并非没有问题,只是认识角度有偏差,反而把真正的问题给掩盖掉了。比如有一位与会者提出了对社区参与保护区建设的反对意见,得到了多人的赞同。他们认为要控制保护区内原著民的破坏行为是非常困难的,不如采取生态移民的方式更为有效。我在后面暗自摇头:移民固然简单,但是难道原著民的生活传统和居住权就不应该得到保护吗?难道国内的保护区管理仍然停滞在自然与人分离的水平上吗?难道社区与自然保护真的很难和谐共存吗?再者,移民带来的新问题又该由谁来负责解决?这么多的问题,究竟症结何在?

很幸运,会间休息的时候,一位来自贵州某国家级保护区的年轻局长就这个问题给了我一个非常精彩的解释。他介绍说在他的管理局内部有专门负责社区工作的调查人员,常年在当地社区中生活,开展调查访谈工作,通过这种方式他们总是能够把很多看似很大的问题最终化解为一两个意想不到的小问题,小问题解决了,大问题也就随之迎刃而解。推广沼气的困难最终归结到养猪的技术问题,偷猎现象始于儿童就学困难,如果不进行细心的实地调查,只怕是福尔摩斯在办公桌上也做不出这样惊人的推理。200个人也难完成的工作,两个人也能做到,关键就在于如何解释问题。最后他一脸自豪的对我讲:他得出的结论是“做保护区工作实际上就是做人的工作”。

这番解释让我感到很惊讶,惊讶的并不是他的方法和结论,而是没有想到我所设想的东西真的已经有人实践成功了。事实上这正是半个世纪以前威廉*富特*怀特在调查意大利人聚居的“街角社会”时所使用的社会调查方法(他的《街角社会》是一本非常迷人的书),我一直在设想采用类似的方法作一次社区调查,而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想不到已经有先行者将它应用于保护区工作了,虽然还只是个案,也已经很让人兴奋。看来应该去取取经了。

一般讲来,可以把解释问题的方式分为“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两大类,我个人更擅长于前者,即宏观地推演模拟,而后把结果翻译到更小的尺度上来;但同时我也深知后者的重要性:只有在建立在脚踏实地的底层信息的基础上,一切战略性分析才有意义。在很多习惯了拍脑袋决策的高层管理者眼里,行政命令似乎是无所不能的,但实际上这种小题大做的方式非但是低效能的,而且也往往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只是简单地掩盖问题。我们所处的世界远比我们的祖先所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万能治世良方,从发现问题开始,我们通常并不能从手册上查出一条机械化的公式来应对,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其实是很危险的思路。无论是自上而下,还是自下而上,适当准确地解释问题应当是而且也必须是解决问题的前提条件。

当然,过度地依赖“坐而论道”也同样是危险的。苏珊*桑塔格因“反对阐释”而闻名,然而她一生中所作的主要工作就是“阐释”,其中的奥妙就在于艾柯所谓“诠释与过度诠释”。解释问题的目的绝不是满足解释的欲望或者彰显个人的高瞻远瞩,过多的不必要的解释不但会使问题复杂化,而且可能将思路引入歧途。控制的关键之一就在于要坚持脚踏实地,避免无限制地形而上学(好吧,我承认自己有实证主义倾向)。

又想起当年在大学里的随机数学课上,老师在遇到复杂积分计算的时候就会停下来,一边掰着粉笔,一边不紧不慢地说:“让我们来解释解释。”

解释问题不是万能的,但不解释问题是万万不能的。

9/04/2006

斯威士兰:最后的王国

这么多黑人姑娘是要到那里去游行啊?难道非洲也在流行超女?
No, no, no, 难道你没听说Mswati国王要娶第13位王妃吗?人家可是要去参加选妃的。
Topless virgins vie for Swaziland king - Africa - MSNBC.com

如果不是看到这么一条新闻,我说不定一辈子也不会有闲情逸致去了解斯威士兰这个遥远的非洲小国。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想不到这年头普天之下尚有王土!虽然日本、柬埔寨和英国、西班牙、瑞典等欧洲国家现在也都保留着王位的继承,但这些王室都已经普遍平民化,国王更多的是在扮演一个仪式性的角色,完全不复往日的“神授君权”。斯威士兰可就不一样了,那里的国王不但把持着生杀大权,而且可以享受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优厚待遇,这可一点儿都不是夸张,听说老国王Mswati二世驾崩的时候就留下了70位寡妇,看来新国王也不甘落后啊。相比之下,阿拉伯世界土财主们的三妻四妾也要逊色得多,咱国内高官富贾躲躲藏藏的二奶也就更不值一提了。

这事情倘是发生在100年前可能并不稀罕(性无能的溥仪不也照样选秀女),放到今天可就显得很是突兀了,于是每到选妃时节很多民主人士就会站出来高声抗议,不过民众的反应一定让西方的进步人士大为失望了。不用问,只要看一眼那来自全国各地数以千计的半裸少女兴奋异常的样子,你就知道在这个男权至上的封建国家宣扬民主非得撞一脑袋包不可。不过斯威士兰的故事倒是为社会发展史研究提供了一份活教材,大家尽可以把虫蛀的书本扔到一边儿去了,民主那玩意儿可不是从别人那里抄过来念两遍就行了的,任何一个社会意识形态的确立都是要经历一个漫长的适应性循环的(adaptive cycle),经济文化等社会基础的积累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外界强行干预推进的民主化到头来总是会暴露出种种早产的后遗症,南美和东南亚国家在独立之后都几乎无一例外地经历了军政府叛乱独裁和各种各样的政党丑闻,那些直接从奴隶社会跨入现代的非洲国家更是战乱不断、饿殍遍野,拔苗助长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本着我们一贯的不干涉别国内政的精神,大家只需要把长枪短跑都架好,找个舒服的位子坐下来等着看这部文明进化真人秀好了。

9/02/2006

Red Star over Nebel: 红星照耀香格里拉

By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相信任何一个在大陆生活的中国人都不会对这样一张照片感到陌生,但是,这一次不是革命历史电影回顾,而是发生在我们的近邻尼泊尔的现实情况:5000多高举镰刀斧头红旗的“毛泽东主义者”在山上集会,伟大领袖关于农村包围城市的游击战理论正在异国的山野间发荣滋长。

尼泊尔,传说中的香格里拉,几年前还是游人朝靖的天堂国度,如今已经被长期的内战蹂躏得面目全非。从来自不同立场的通讯报道中很难识别保皇派和毛派究竟谁更加接近正义,独裁国王贾南德拉的离奇继位本身就很让人怀疑,而激进的毛派分子则不能不让人联想起血腥的红色高棉。现在清晰可见的就只是喜马拉雅山麓贫穷的村寨和葬礼上痛哭失声的妇女,香格里拉的传说会在这场内战中终结吗?

PS:环顾我们的邻邦,朝鲜,尼泊尔,缅甸,越南,柬埔寨,泰国,菲律宾,巴基斯坦,阿富汗,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几乎有半数以上属于政治问题国家,看来中国在地区政治的影响力还是相当的有限。

9/01/2006

Greenland Turns Green:“绿地”绿化


第一次在地理课本上认识格陵兰岛的时候,曾经深深地被它的名字所吸引,可惜这只是个美丽的错误??也许世界第一大岛也曾经是世界上最为名不副实的地方之一,因为这块“绿地 (Greenland)”的绝大部分实际上一直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实在该被称作怀特岛(Whiteland) 才对。然而,也许在不久的将来,那里真的会变成一块绿地,这样的变化正在悄悄的发生。

Arctic Harvest: Global Warming a Boon for Greenland's Farmers - International - SPIEGEL ONLINE - News

维京人Leif Eriksson(照片上的雕像人物)也许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的后人们竟然已经开始在他老爹(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红胡子海盗Eric)围猎海豹的这块寒冷的蛮荒之地上种植土豆,花椰菜,甚至是洋白菜了!莫非红胡子当年就已经高瞻远瞩地遇见到几百年后的气候变化,所以才给这块不毛之地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格陵兰岛的“绿化”倒让我想起几天前实验室内部组会上师兄提出的生态质量评价指标,其中权重最大的一项就是植被覆盖率,一般讲来这倒也合乎常理,不过真的就一定是越绿越好吗?格陵兰岛变绿了,但是剧烈的气候变化引发的迅速演替也可能演变成一场生态灾难,岛上社会生态系统的稳定性可能被彻底摧毁,结果难以预知。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人类社会的生态观念亟需调整,单一的经验性指标应当被整体的系统性考量所取代,一个稳定的系统要比一个高产的系统更重要。

无论是人类活动的影响造成,还是自然气候的正常波动,无可否认的是,我们的世界正在渐渐变热,格陵兰岛的上冰山崩解的轰隆声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平均气温的变化幅度并不大,但是全年累计积温的提高就不是一个小数了,这足以对植物的生长造成决定性的影响。京都议定书的执行前景并不乐观,我们必须买好扇子以应对更热的夏天的来临了(空调恐怕要不保险),加州的热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而已,嗯,说不定将来可以考虑到格陵兰养老去。